【哨向】Sentinel Island/孤岛逢生 13
Sentinel Island/孤岛逢生（Jim/Blair）
By Brumeier
译 觅/Changer
声明：一切斜体均以下划线代替。
Chapter 13
随着时间流逝，Jim变得越来越沉默，Blair完全能够透过他判断出那些海盗正在接近这座岛屿。他不再开玩笑，甚至只在必要的时候才开口说话，偶尔还会因使用感官获取最新的信息而出神。尽管客观上来说，能够亲眼注视Jim进入战士哨兵(Warrior Sentinel)模式意味十足，但此刻这只会让Blair更加忧虑。
他们做好了所有能做的准备：陷阱已经挖好，战术已经明确，Jim花了半个小时来剖开那些浑身带刺的毛毛虫，取出它们的毒囊，然后将毒液涂在他们的矛尖上。他还用篝火留下的灰烬将他们三个涂抹了一番，Blair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是否和感觉上一样像个游骑兵。Jim则宛如一个非凡的狩猎者，身着黑色紧身T恤和绿色工装裤，黑色战纹攀附在他的面容之上。
对于Blair而言，接下来有无数可能会使一切情况脱离掌控，他无法不去担忧。他尤其不放心Jim和Simon，他们两个必须引开海盗，而他只用对付一条空船。
“时候到了。”Jim说道。Blair抑制不住地舒了口气，等待得越久就越难熬，他希望尽早结束。
“保持警惕。”Simon说完，转身滑入丛林。他负责这条伪造的踪迹，无论多少海盗选择追踪这一条，那都是他即将面对的敌人。
“Chief……”Jim向他投来满怀感情的一瞥，他感到呼吸一滞。他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些脆弱的告别场面，并且他拒绝说再见，或者好运，或者注意身后。
“我也爱你。”
Jim点了点头，神情诉说出言语所不能及的深沉情感，接着，他转身离开，消失在丛林之中。Blair留在后面，大腿上绑着Jim的那把救生刀。他在脑海中再度审视了一遍走回海滩的路线，同时密切关注着时间：他要在十五分钟后走到停船处暂时损毁它，然后在船上找寻一处隐蔽的地方，耐心等待，直到有人返回沙滩。如果来人是海盗，他要快速修好损坏的地方，驾船离开，想办法寻求帮助。
Blair已经驳回这个计划了。如果他得等到海盗们回来才能有所行动，那恐怕没有时间来修理船只。他能做的，是将船从海岸旁拖到Simon散步途中发现的一个小海湾那里。这个计划建立在海盗们恰好将船停在他们建立第一个营地的位置的假设之上——综合考虑水流，暗礁，飞机残骸的痕迹这些因素后，Jim似乎对此确信无疑。
Blair注视着表盘上滴答走动的秒针，凝神谛听所有细微的动静。海盗找到飞机了吗？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搜寻幸存者的踪迹了吗？他闭上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Jim身上。他的哨兵如同鹰一般栖息在一棵高树上，一动不动。Blair抿紧嘴唇，以防那些Jim不能回答的无意义问题溜出嘴角，分散他的注意力。
十五分钟从未如此漫长，尤其是看着秒针一下一下转动时。他回想起分别前看到的Jim的模样，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他的精神动物：蓄势待发，危险致命，等待着向敌人发动攻击的最佳时机。他同样想象了Jim尚在军队执行秘密行动时会是什么模样。Blair毫不怀疑那时的Jim也和现在一样，是个效率极高的出色杀手，而这个想法让他感到异乎寻常的安慰。
自动武器突如其来的枪响让他猛地回过神来，心跳开始加速。计划中的情况到此正式结束，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发现他还要再等上一分半，忍不住咒骂了一句。枪响过后，丛林间一片寂静，甚至连飞鸟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
九十秒不可能有什么大的影响，Blair这样想着，决定放弃继续等待，起身钻进了丛林。他没有回头再看一眼瀑布，或者他们的小帐篷。现在不是恋恋不舍的时候，他有任务在身，Jim指望着他来完成这项任务。他努力挥散其他思绪，只专注于眼前的事情，尽管这对他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
Jim已经为他标记好了道路，留下假如不是提前知道便根本无从发现的微小记号。Blair伏身前行，时不时停下来倾听林间的动静。他意识到他的搭档仍安静地待在树上，这也就是说那些枪响有可能是海盗们为了泄愤而放的。或许是在他们发现那架飞机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时开的枪？如果是这样，那敌方可就判断失误了——他们向猎物暴露了位置，无论他们以为自身占据了何等的优势，现在都已荡然无存。
Blair听见附近传来沙沙声，立刻蜷起身体，尽可能将呼吸放到最慢。他拼命辨别着正在靠近的是什么，这一刻无比希望自己拥有哨兵的感官能力。等他发现来者不过是一只忙着赶路的巨大蜥蜴，甚至懒得看他一眼时，他不得不伸手捂住嘴巴，以防自己大笑出声。
危险暂时退却，Blair继续赶路。他的手垂在身侧，每隔一会儿便要摸一摸腿上那把刀的刀柄圆头。一把刀在枪战中不会起多大作用，但在近身格斗里或许能为他争取一线生机。不过他真心希望事情不必发展到那一步。
有什么人喊了西班牙语，Blair再次停下脚步，仔细聆听。他感激地发现无论那人是谁，离得都不算近。Jim给他划出的小路本就是为了让他远离火线，目前看来还算起到了作用。他拉起T恤的下摆擦了把脸，抹掉了一些汗水。直到看见衣服上灰黑的痕迹，他才想起来脸上涂的伪装。不知道现在他看起来是个什么样子。他在脑海里追踪Jim的行迹，感到哨兵此刻正在移动。Blair压下他的担忧——除了赶到船边，其余的他无能为力。
等到Blair终于走到丛林边缘时，他的腿上已经添了不少划痕，马尾辫也变得松松垮垮。他躲在一棵棕榈树后面仔细审视沙滩，察看是否有海盗留下守卫。幸运之神似乎眷顾了他——沙滩上仅有他一人。
尽管他的掩护所提供的保护少到近乎是一种错觉，但离开它依然令人害怕。他一步步靠近丛林边缘，找到能够看见那艘船的位置。当他终于看到它时，他的心猛地一沉。它比他想象中的大上许多，比起小型快艇，它更像是一艘带拖网的大型渔船，停在礁石群之外。他需要游过去，爬上甲板，并且希冀船上空无一人。眼下他看不到任何人影，但过远的距离和不够好的视野并不能保证这一点。他叹了口气，意识到他必须开始行动了。
“Jim，我现在正朝着船过去。”
Blair一步跨进沙滩，暴露感如此可怕，仿佛他的后背上画着一个巨大的靶标。他走向海岸线，发现岸上停有一艇充气皮筏，不禁咧嘴一笑。看样子幸运之神仍没有走远，他用不着游泳了。
身后传来更多枪响，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本能地瑟缩起身体。自动武器又一次发出响声，间或夹杂着零星的枪响，后者大概来自Jim的手枪。老天，听起来像是第三次世界大战在这儿爆发了，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转身加入战局。抛开对于他的朋友们的担忧，他还有任务在身。
“如果你敢死，我一定会杀了你。”他嘟哝着说，恐惧让他的脉搏疯狂跳动。他把皮筏拖进水里，又挑了一把船桨。没过多久，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在海浪中划桨用去了他所有的力气，游泳说不定更轻松一点儿。不过说实话，一路游到船边这个想法还是很吓人的。虽然他那样安慰Jim，但他并不喜欢被水彻底包围。那种令人麻痹的恐惧感的确已经消散了，可对他来说还是不大容易忍受。
终于，他将皮筏划进了平静的海域，接下来的路便好走多了。精神层面一次对Jim的快速检查让他知道他的搭档仍然活着，并且再次处于移动之中。他只能祈祷Simon的情况和Jim一样。
Blair划到了渔船的船尾，将皮筏绑在了那儿。船背上漆有一行字母：Angelina，他甚至无聊地猜测了一番这是不是哪个海盗的女朋友或者母亲的名字。他抽出腿上的刀，尽可能安静地爬上甲板。他迫使自己把其他想法暂时放置一边，专注于目标——走到舵手室，祈祷钥匙还插在发动机上，然后把船开走。
“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他自言自语道。钥匙的确还插在发动机上。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中他点燃了引擎，然后四处摸索，直到他找到起锚的控制杆。
“Jim，我正在把船从岸边开走，我不想浪费时间破坏它。”
通知过他的哨兵后，Blair做好驾船的准备，只等着船锚彻底升起。他应当预料到的，好运总有到头的时候——正当起锚快要结束时，一个冰冷的金属物贴在了他的右耳后面。
“Paso lejos，Senor。”
一瞬间万千思绪划过Blair的脑海，第一个是“他到底从哪儿来的”，最后一个是“我有没有机会缴了他的械”。
“Ahora！”枪上膛的声音不可能错认，但紧跟着，一股不想把事情搞砸的强烈渴望席卷了他。Jim给了他这个任务，相信他能够完成，而他就要让他的哨兵失望了。Blair绝不肯当个累赘。
“放轻松，伙计。”他说道，举起双手，其中一只手仍紧握着他的刀。
“Suelte el cuchillo！”
Blair照他说的做了，把唯一的武器扔到了地板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整个人转换成内里那个超能士兵，然后迅速出手，一把抓住了那人手中的枪。
他对和他搏斗的这个男人仅有一点儿模糊的印象。肤色黝黑，留有厚重的黑色胡须，一双愤怒的棕色眼睛。他们两人都握着那把枪，试图把它从对方手中夺走。
“Estas loco？”（你个疯子？）
“你根本无法想象。”Blair嘟囔说。
一声枪击在他耳边炸响，造成了短暂的失聪。那颗子弹直直击进控制板里，火花四处迸溅。Blair挣扎着握住枪，近在耳畔的爆破让他感到失去了平衡，一阵头晕目眩。与他搏斗的海盗腾出一只手朝他的肋骨上打了一拳，第二拳则击在他的脑袋一侧。
泪水模糊了视野，Blair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靠在了船舵上。海盗把枪抬高，对准了他的脸，但他反应迅速，一脚踢向另一个男人的膝盖，听见它发出噼啪的错位声时不禁升起一丝胜利感。海盗惨叫一声倒在船板上，仍紧握着他的枪。他开枪了，Blair躲过了射击，但无线电通讯器被子弹击中，迸裂成了塑料和金属碎屑。
“别再对我开枪了！”他大声喊道。尽管膝盖脱臼，海盗仍试图站起来。他朝他扑过去，再一次和他争夺起那把枪。在勉强躲过一次头部撞击之后，他将胳膊肘抵上海盗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停、手。”
他半压在海盗身上，后者正竭力挣脱他。这个男人拥有异乎寻常的力量，而Blair还没有从先前的枪响里彻底恢复过来，枪口在空中飞舞。
Blair咬紧牙关，将剩余的全部力量都集中在手臂上。他不想中枪，一点儿都不想。他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并不打算再感受一次。抓住机会，他将头向后一仰，然后狠命地朝海盗脸上一撞。
“Shit！”他咒骂了一句，眼冒白星，视野越发模糊。电影里的人这么做的时候看上去从来不像这么痛苦。不过付出总算有所回报，海盗的鼻梁在这一击之下已经断裂，抓在枪上的力度也放松不少。Blair开始掰动它，试图把它从另一个男人手中夺过来。就在这时，枪再一次响了。反作用力似乎顺着他的胳膊流进了他的胸膛，鲜血沿着脸庞流进他的眼睛里，他的视野越发昏沉。
海盗再一次握紧了枪，身躯仍在Blair的压制下不断挣扎。但他知道他已经没有力气了，知道战局已定。戛然而止。海盗不再动弹，他终于把枪扔了出去。
Blair晕头转向地站起身，后退了几步，抬起一只胳膊擦了擦脸，好让自己能看得清楚。他后悔了。最后一枪从海盗的下巴射入，炸飞了他的头顶。Blair用手背堵住嘴巴，感到一阵反胃。这个死人的鲜血滴滴答答地沿着他的脸庞往下流。他跌跌撞撞地冲到船舷旁边，胃里翻江倒海，吐得一塌糊涂。
天哪，他杀了一个人！尽管不是他的手指扣动了扳机，但死亡就是死亡。他再一次趴在栏杆上呕吐起来，这时船身猛地一颤，开始朝一侧倾斜，他差点儿掉进海里。Blair困惑地四处张望，随即意识到船一定是漂向了海岸，然后撞上了礁石。他笑了笑，声音听起来既模糊又疯狂，这下他确实像Jim计划的一样破坏这艘船了。引擎还在转动，但船已经无法操纵，连无线电也遭到了毁坏。
Blair关掉引擎，不假思索地把钥匙扔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现在他唯一的目标是返回沙滩。他不知道一旦回到沙滩，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但他绝对不会再在这艘该死的船上多待哪怕一分钟。
他脚步踉跄地朝船尾走去，一路扶着栏杆以防跌落。他仍感到头晕眼花，而船身新倾斜的角度让行走变得十分困难。走过那具尸体时，他尽量让自己目不斜视，但他的鞋底在血泊里滑了一下，一只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而他几乎和这个死人打了个照面。
Blair的呼吸痛苦得仿佛一声呜咽，他支撑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皮筏停靠的位置。他跳进皮筏，然后切断系船的绳子，这时才惊讶地发现Jim的刀握在他的手里——他丝毫不记得把它拔了出来。回沙滩的路比来时快上许多，也容易许多，他甚至放弃了划桨，让海浪把皮筏冲向岸边。
肾上腺素渐渐退去，他感到精疲力尽，颤抖不止，唯一剩下的心力只够他把皮筏拽上海岸。他跌坐在皮筏旁边，曲起双腿，将额头垫在了膝盖上。他的脑袋直跳，耳朵里嗡嗡作响，全身上下都充斥着巨大的疼痛。如果海盗还在这里，他希望他们直接给他来上一枪，好让他得以解脱。颤抖和朦胧的意识让他丧失了时间概念，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但一声呼喊重新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Blair！”Jim从丛林里飞奔而出，看上去和他一样糟糕，Blair不知为何感到一丝可笑的安慰。他的哨兵身上的T恤湿润且破烂不堪，右臂溅上了血迹，左眼上挂着一道伤口。他脸上的血液和灰迹十分糟糕的混成了一团，Blair不得不费力压下又一阵反胃。
“老天，Chief！你还好吗？”Jim跪在沙滩上，双手捧着Blair的头，仔细察看他的伤势。
“活得下去。”他叹息道，“Hey，Simon。”
Major Crimes的队长看起来相当惨烈。他一瘸一拐地朝Blair和Jim慢慢走来，衣服撕成的布条绑在他受伤的二头肌上。他的一只眼睛肿得厉害，几乎无法睁开，眼镜也不翼而飞了。他朝那艘船望去，一脸认命的神情。
“我猜最好还是别期待那艘船能用了。”
“抱歉。引擎还能转，但控制板已经不行了。还有无线电也不能用了。”
“你没事吧，kid？”Simon问。
“好点儿了。”Blair点点头，Jim正仔细摸索他的胳膊，无疑是在察看有没有骨折伤，“我很好，Jim，只是头疼。”
“对不起。”他的搭档说道，嗓音发紧，“真的对不起，我以为你在那儿会更安全。”
Blair握住Jim的手，“没关系，我没事。你事先又不知道。”
Jim仅仅摇了摇头。Blair朝前靠去，飞快地在他的搭档的嘴角印下一吻。“你怎么样，big guy？还好吗？”
Jim耸了耸肩，“Yeah，我把痛感调低了，待会儿需要吃点止疼片。”
“帮我起来？”
Jim率先站起身，然后把Blair扶了起来。他们都有些晃动，Blair把手放在他的哨兵的胸膛上以稳住自己。掌心下的布料已经湿透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的朋友经历了什么。
“你这是干嘛去了，游泳？”他打趣道。但笑声很快消失了。当他把手挪开时，他看到它们被鲜血染成了红色。Jim的血。“Jim！你究竟把痛感调到了多低？”
他现在能够看清他的哨兵究竟有多苍白了。高大男人的身躯晃动起来。“必须……加固……囚犯。还没有……还没有……”
“Simon！”Blair惊叫道。
他们在Jim昏过去时勉强接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了沙滩上。Blair借着T恤上原本的裂痕将它撕得更碎。
“不。不，不，不。”Blair和Simon惊恐地互望了一眼，“老天，Simon，他中枪了！”
TBC